二月主題影展 《淪落人》─陳惠萍X侯統家X周少強

↑二月主題策展人桃園市社會工作人員職業工會監事─陳惠萍(右)與紀錄片《地下道》導演─侯統家,與觀眾分享「邊緣人」!


二月,光影電影館特別邀請在社工界打滾17餘年,目前正服務於桃園市社會工作人員職業工會的資深社工─陳惠萍,策劃一系列以「邊緣人」為主軸之主題影展。同時也邀請拍攝中壢地下道街友的紀錄片導演─侯統家,與觀眾用新的角度來思考「我們就是他們」。
:當初在問惠萍她想策展的主題,她就很快地回答我說「邊緣人」這個主題,我想請問為何會想要以這樣的主題來策展?以及,為何會選擇這幾部片?
:我社工的工作經常性的在面對某個人的此時此刻,和他一起面對生命的一個困難,但這個狀態,可能只是他的一個「不小心」或遭逢一個「意外」,他就落入需要被協助的情況。不過,同時我也看到了另一種可能性,這個可能性是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也有可能會發生在我自身,我可能某一天也會有相同的困境。所以就想以「邊緣人」這樣主題來告訴大家:「我們標籤出來的這些族群,跟我們其實是一樣的。」
第一部想到要放入策展的選片,就是大家剛剛所看的《淪落人》。我第一份服務的工作對象如電影主角是脊髓損傷者,這群服務對象給我許多生命的啟發跟想像。在此之前,我對他們的想像就被限制移動,但其實還有排泄功能等生活自理的喪失,而不只是「不能走」這樣的議題。一個人生活完全要依賴另外一個人,他們之間需要多少信賴默契、還有他們之間摩擦出的情誼。不可否認,這一部片有濃厚的童話感,但也道出了一個人就算身處邊緣,堅持著某種盼望跟夢想,即使你處境很艱難,還是能活得OK!
觀眾:電影裡面主角黃秋生跟其外籍看護,他們倆的情感關係影片中沒有點破,感覺若有似無,這個在一般的看護和其被照顧者這樣的關係在實際上有嗎?
:就我所服務的多數脊髓損傷者,最後是跟自己的看護結為連理。其實對身心障礙者來說,只是要跟一般人做朋友,他們心裡本身就有許多關卡需要跨越,何況親密的關係。當你要把自己整個身體交給對方,這樣的日久生情當然也就不意外,甚至我很多認識的朋友會很現實地認為,透過結婚可以省掉聘雇費用。應該這樣說,即便是一般人在擇偶、結婚、談戀愛、性關係都有許多自己的條件、某種對價關係,他們的結合也是其個人的選擇。
觀眾:我們家也有聘用外籍看護照顧我婆婆,最近她提前解約了,離開前她跟我說了一句話,讓我很有感觸:「身體累了,睡一覺就好。但心累了,卻怎麼也沒有動力了!」更使我回想起剛嫁入為人媳的心情。這部片很溫馨,把這些看護當成一個人來對待,能夠追夢!我也發現我身邊的外籍勞工朋友,連吃都無法滿足。這部片真的勾動我許多身邊的回憶!
:需要聘請外籍看護多數是身心障礙者、年長者。同樣都是人,但我們不難發現台灣許多對待他們的方式是不友善的,比方說剛聘用就沒收對方護照、手機,坊間甚至有攻略教大家將外籍看護「壓落底」:對話都要用命令的口氣、一個禮拜放假只能放一天、不能讓他結交同國同村的朋友等等。不難想像,當經常面對這些苛刻,自然而然就想活得為「人」。這部片我相信給大家很大的啟發,就是當我們希望被良好對待的話,相對地,我們要如何看待其他人?
另外三部選片:《海角上的兄妹》、《班恩回家》、《搶救失業大作戰》這些片裡的主角們也遇到了一些困難,這些障礙他們只能依著某種生存方式。難道他們自願讓別人另眼看待?他們沒有想過他們不要再站在邊緣?我想讓大家看見他們的從頭至尾,一起發掘我們很難去苛責、評價這一的生活方式是不是「好的」;而在《搶救失業大作戰》是對我─助人者一個提醒。助人者很常陷入「自己的邏輯、自己的方式」去訓練別人。然而,主角社工透過回溯這些服務對象的生命歷程,發現他們各自都有獨特的才能與生命經驗,並不需要助人者再去訓練、教導他們,而只是陪他們發現,在現有的狀態下多一點點的整合,就可以回到生活常軌。
社工專業訓練帶給我最大的觀點是,它讓我不僅是看到服務對象這個人而已,還要看看他的家庭、他的周邊,甚至是他生命的一路走來。這次的策展也是一種對自己專業整理,還有邀請大家可以一起看到更多他們故事,而不再只認識輕薄的幾張標籤。
:我相信大家經常對都市常見的邊緣人─街友有一連串的疑問:「為什麼他要當街友?為什麼不去工作?不回家睡覺?」所以除了惠萍之外,這次還特別邀請2019年桃園城市紀錄片首獎作品─《地下道》導演侯統家,他拍攝對象就是大家應該都挺熟悉的中壢火車站前後站地下道的街友們。
:透過他拍攝街友們的特寫,我都可以聞到他們身上的味道。然後更讓我好奇的是,就是什麼樣的導演願意蹲下來看照這一群人?後來我聽到他的年紀,更是驚訝不已!
:我原本是預計要拍地下道的街頭藝人,然後老師說既然到地下道要不要嘗試認識他們,所以就改變我的拍攝計畫。因為我看起來很年輕、很像學生(導演也是位大學四年級生),在跟我的街友對象體們說明原委後,他們一開始很明顯只是想打發我,想說我也待不久,便同意讓我架起攝影機。但時間一長,他們也發現這不只是玩票性的,多少會有些不耐煩、排斥,甚至不想被拍。
他們每天事情也不多,就是跟別人分錢、睡覺,一睡就是三四個小時,常常睡醒後會驚訝我怎麼還在,我想這就是我跟他們建立關係、取得信任的方法。在拍攝最初,我對於他們的味道多少也會感到不舒服,但我持續每天堅持跟著他們,想要了解他們的聲明。我想只要有所行動,他們漸漸也會敞開心房。
:我第一次看完《地下道》,我覺得他們會在地下道生活是一種選擇,是他的選擇,他們就不想要被某個人、某件事的情感勒索。他覺得那個地下道是最自由的。而我們生下來不是都一直在追求自由的心靈,或者是追求財富上的自由。我們在地下道投了50元、投了13元都是我們的自由選擇。然後他要把這50元拿去打電動,那也是一個選擇。如果這個選擇可以讓大家都開開心心度過每一天,又有何妨?

映後現場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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