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掠影–野生視野 映後對談|孫介珩導演專題

浮光掠影–野生視野 映後對談
孫介珩 ✕ 王淳宇 ✕ 翁煌德
↑二月的短片輯特別邀請到導演 孫介珩(右)、攝影 王淳宇(左)。
:和多數導演培養過程很不同,孫導演大學與研究所念的是歷史跟政治,畢業後才決定拍片,開立工作室?
:以前就對用影像來講事情很有興趣,從高中畢業就一直試著拍一些,後來大學和編劇認識,便一起創作到現在,已經養成累積思考跟拍攝紀錄的習慣。我其實沒有把這些歷程分得這麼細,決定以拍片維生,也遭爸媽質疑過:「你念了那麼多不是影像的東西,之前在幹嘛?」不過我越拍到現在越覺得,過去所學的歷史,不論社會科學,還是跟海洋相關的東西,對我來說都是一種累積。拍片是一種方式,但影像故事的內容,是這些學習所累積下來的。
:第一部短片《番茄》和後續的的作品風格似乎有點斷裂?可以請導演跟我們聊一下這個創作?
:這是受教育部的委託,用以宣導「自由的責任」。就政府單位難得有這麼寬容的創作空間,沒有形式的限制,讓我們完全自由創作,我們就想是否能拍除了「霸凌」之外更不一樣的議題。剛好先前也看完薩拉馬戈的《盲流感》,覺得很適合延伸發想:「在一個單一場景的故事,若一個角色相較其他人多了某種能力,就多了某種自由,這樣的情境下人跟人之間會產生怎樣的激盪。」就這麼產生這部類型很重,很吃氛圍的短片作品。
觀眾:《番茄》實際進入教育現場所帶來的影響與效應?
: 《番茄》進入教育現場,我不知道是教育部提供片單給高中老師,還是教育現場有影像素材庫什麼的。收到許多高中老師的回饋,他們都覺得這部片子很開放。透過影像故事,師生可以很輕易的就每個故事人物、事件跟對話,在教室中就可以有很多不同的角度來討論關於「自由」這件事。

:《乾兒子》是導演2017參加金甘蔗影展的作品,這個影展非常特別,導演提案通過後,在主辦方限定的區域、緊湊的時間條件下拍攝、後製,想請問導演那樣的創作經驗?另外,我也好奇的部分是,孩童演員經常是很難在鏡頭前發揮的,當時導演是如何導戲?
:就那時候一直很想拍自己的東西,剛好參加編劇講堂聽完陳哲藝的課後,有飽滿充滿了創作能量,就以「一群野孩子,被神明限定不可以下水!」這個設定出發,完成《乾兒子》這個故事。
導戲的部分,當然我們花了很長的時間,在一個禮拜地拍攝期還安排兩天跟他們排戲。拍攝當下受限於學生期末考週,找到的演員都是接受華德福教育─受體制外教育的孩子們,他們本身個性上有很鬆的特質,也習慣跟年紀較年長的人對話。最後一幕對白就是演員的自然演出,我只是稍稍暗示他們拍攝,他們的情緒就會很自然地接續跟流露。

:《等歸人》是第一部跟攝影師淳宇合作的作品,可以和我們談談淳宇攝影師和介珩導演合作的契機?還有兩人合作的火花?
:跟介珩導演在四年前王小棣的植劇場認識,我們工作上跟說話的節奏都很接近。另外一直都很喜歡他寫的東西,介珩的故事並不是只有最終畫面呈現在各位看的內容。導演跟編劇對故事中的每個人物,他們會寫很長的背景設定小傳。他們倆把每個人物設定描述得之鮮活,真實到,你會覺得你就認識這些人,他們就活在你身邊。所以當他邀請我拍攝《等歸人》讓我感到受寵若驚,後續又陸續合作了兩部短片。
:我自己本身是個分鏡控,分鏡可以讓我更多精準的掌握,不然我會很緊張(笑)。和淳宇一起,他對於畫面的專業讓我覺得放手再多嘗試些什麼,而不只是按照計畫完成每一場拍攝,所以在《等歸人》就決定不畫分鏡。在我導戲的過程中,淳宇就在旁取景,拍攝前我們兩個一起確定動線安排與每顆鏡頭,如此搭配下完成作品。

:《流出品》當時是五分鐘的競賽短片,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片中辦公室的場景是導演爸爸的工廠?
:對,辦公室的場景是在我爸爸桃園工廠的辦公室(笑)。這部作品,事後也覺得整個故事只能用五分鐘呈現,很多細節都被犧牲掉,實在有點可惜。所以去年我們還再去越南,期待未來可以把故事說得更滿。
:不只是短片故事很急促。主場景拍攝地在越南與經費的關係,整個拍攝也很緊湊。我們在桃園機場附近的辦公室收工後,直接搭飛機三四個小時到越南,然後下午馬不停蹄,直接進行勘景到晚上。隔天早上就再開機。
:只拍了兩天!尤其越南,胡志明市比我想像中更混亂一點,作品中我們也融合了那城市的調性,刻意讓女主角在某種陌生、混亂中。因為沒有辦法事先跟當地政府申請,所以市集的場景是真實販售流出品的地方,無法收音跟打光,而是用旅拍的方式。加上我們來回補拍,所以店家阿姨懷疑跟質疑都是真的。
最後幾場戶外奔跑的戲,搭配胡志明市混雜著法國、美國、共產主義的建築風格跟元素,我們跟角色穿梭於其中,拍攝時感覺很自由,很享受那個當下。

:最後是讓我們感受到導演成長的《第一鮪》,相信觀眾也感受到這其中牽扯很多複雜關係與利益的部分,也請導演跟我們分享怎麼會有《第一鮪》整個故事的發現?
:一開始研究這個議題大概是六七年前,我進行近海漁業的一個研究專案。黑鮪魚季每年很熱鬧,但根據統計東亞的整個捕獲量卻一年比一年大幅遞減。據實際研究因素其實很複雜,只能確定是鮪魚洄游過程產卵行為被干擾了。媒體習慣性地找戰犯輕易歸因是過度捕撈。若單純回到人身上,捕撈鮪魚這件事其實是很務實的一件事:船長背後有一家人,還要養活他的漁工們。《第一鮪》的出發沒有要指責誰,而是想讓大家知道,在捕撈鮪魚過程中人與人的衝突,以及人和自然之間的衝突。
此外,對於海上諜血的事件,新聞多常僅片段的描述。在壅擠的船艙,除了利益的摩擦,人與人相處的摩擦在孤立的海上都會被放大。透過這個作品,讓大家看到「討海人」的生活型態。
:《第一鮪》相對其他作品,是比較大規模的製作。全片都在海上、船上進行拍攝。在開始執行前兩個月我們繪製了詳細漁船的平面圖,規劃鏡頭要怎麼呈現,但這都是比較理想的狀態。尤其相對畫面的呈現,船艙實際還小得多,像是漁工休息處,那真的要蹲下才可以進入的空間,也限制了大型攝影器材、燈光架設,必須以手持的方式來克服、進行拍攝。
很多不如預期的延遲,原先的拍攝計畫就必須有所取捨,當下只好趁空檔按直覺補捉一些海象的長鏡頭,很慶幸都有被導演跟剪接師保留下來,掌握了我想傳達的視覺情緒。
觀眾:我們從《流出品》、《第一鮪》在場景設定中說的是勞動環境,但都用了「承擔家庭重擔」解釋了勞動者在勞動環境上的某些犧牲,想請問導演和編劇是否對「家庭」的出現有特別的設計?
:對於創作,我認為一直是個很有機的過程,故事過程中的衝突和繫絆,這些設定必須是連我們自己需要有感覺的,部分的「自己」難免會顯示在故事中。至少在我自己生活經驗中,最常對家人的關係有特別的感觸。
:《第一鮪》我最喜歡的戲,是船長與遠方妻子通電的那場,那場鏡頭一動也不動,妻子也只有聲音的演出。但充滿家庭聯結的文字設計輔以妻子的殷殷期盼,在拍攝技術上我們做了很單純的設計,但整場情緒被我們填充得很飽滿。我們在乎的事情,在製作過程,也很自然地在作品中被顯露出來。
↑映後策展人煌德(右一)與導演玠衍(右二)、攝影淳宇(左二)、編劇共同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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